晴或雨,一份干净整洁的报总是安然地躺在窗口。
我们家是订报纸的,爷爷爱看。如有空闲,我们是每个人都会去翻上两下的。每天清晨,那份报就悄没声儿地出现了,像是自己从窗根上长出来的。人人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于它自然的存在——尽管那明显是邮递员辛劳的成果。
晴,天亮得早,我便早早地起了。无事可干,便伏在窗口,向外张望。微亮的天,世界一片寂静,鸡未鸣,连一向自诩早起的鸟儿还尚贪恋窝的暖。远远的,却又很分明的车轱辘声传入我的耳中——他是要来了!那个老爷爷。他总是身着一套墨绿色的工作服,斜挎着一个方正的包,骑上那老旧的自行车,便开始工作了——对了,还有一顶形影不离的老军帽,据说是他参军时的,意义非凡。
年逾60的他似乎从不知病痛二字为何物,纵使脸庞的沟壑交错,令人不禁感叹岁月无情,却终不能抑制他的精神奕奕。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硬朗的身子,挺拔的腰板,令人敬佩。他来到窗前,下了自行车,熟练地从包中取出一份报纸,轻轻塞进窗口。我发自内心的冲他说了声:“谢谢!”他咧开嘴笑了,什么也没说——那牙在黝黑的皮肤上更显雪白。
雨,很大。我隐隐有些不安,便早早地起来了。来到窗前,发现爷爷早就候在那儿了。我知道,他也不会定心的。太阳不见了,天空灰蒙蒙,路上积起了水洼,不见人的踪迹。我的呼吸急促了,竟有些紧张。他会来的,我想。
快六点了,平日里这个点是必来了的,我不禁有些失落。猛然间,一个黑影冲破了雨布正奔向这边——真的是他!没骑自行车,便一路地跑,他一边顶着雨,一边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是军帽。再定睛一看,帽里压着份报!他小心翼翼地将报塞进窗口——一份干干净净,不湿不皱的报。“老伙计,那么起劲!”爷爷调侃他道。他什么也没说,而又只是报以了一个露牙的笑容。
身边的人,也许是未曾注意的那位,留心却又能找寻到许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