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日子,某个周日的上午,我们全家去陵园祭祀。汽车停留在一座建筑之前,四周无人。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停车场旁边的树木上光秃秃的,落叶散落得到处都是,一副凄凉的光景。
同往常一样,从左边的小门走进,穿过一条道,一组、两组、三组……,一列、两列……,便是这了。
那座爷爷的奈何桥。
本来是不准备这么早来的,可前几日妈妈夜梦见了爷爷,爷爷忌日临近,于是便提前来了。
我随着妈妈,来到了那个小方格前面。妈妈仔细的用纸钱将砖台擦拭干净,燃上香,点起蜡烛。我在一旁默默的凝视着,忽觉母亲之身手竟有些矫健了。我想,应该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吧。
毕竟母亲,终是放不下的。
记得两年前的那个秋天,我从学校赶回家中,看见满屋的叔伯,看见母亲和阿姨,看见妈妈憔悴的脸上,还有泪痕。那一夜,母亲黝黑的头发仿佛不再向以前那样有光泽了。
结束葬礼之后,母亲便成了爷爷厂里的“顶梁柱”。爷爷年轻时闯劲十足,为此也背负了很多债务。母亲开始艰难的维持,给债主们还钱。一日一日,母亲的眉头越发的重了。
恍惚间,母亲已经在焚烧纸钱了,我看着炉中的火苗,正如那时的母亲,沉重,疲惫不堪。火苗还在烧着,母亲突然招招手,对我说:“走吧。”“去哪儿?”我急忙问道。“当然是回家呀。”母亲嫣然一笑,她与父亲走在前面,谈笑风生。
笑语盈盈间,我依稀看到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那个充满青春活力的母亲,仿佛就走在我的前面,与父亲一同并肩走着。
我仿佛听见,两年前的那个秋天,那个周日,那个周日,那位主持的声音:“走咯,不要回头,走向新生活!”
如此,便好了。我想到。于是,便如此吧。我迈开脚,一步、两步、三步……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