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界—杨雪晴

又下雪了。

前一阵雪是在放假初,下得那样大,那样美,让我以为今年不会再下雪了,毕竟这里不是北方。不过幸好,雪又下了。

是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开始下的,雪真的和鹅毛一般,虽没有那么大,但形状却是有的,轻飘飘的,零零碎碎,造型不一,当然不规则。风不是很大,雪就直接从天上掉下来,是倾盆之状,密度很大,且怎么掉也掉不完。

不久,我视线所及的屋顶上,已被铺了一片白,因为是瓦,所以那白色还是波浪形的。无论是“高”楼,还是矮房,那平时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颜色全不见了,换成了厚厚的白,凡是风能盖到的地方,就没有一处不是白色,干干净净的,连天也没有杂尘,算是青白色的世界吧。就任凭从人眼前飞过,飘舞于天地之间。

如今已到傍晚,窗外的天空泛着澄澄的灰蓝,又有飞扬的雪的白色点缀,让人心中充满着丰盈又清寂之感,联想到了张岱欲去湖心亭看雪的心情,“大雪三日,湖中任鸟声俱绝。余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我也是独立与阳台,赏这漫天景色,也真的能听到学的声音,那是无声的清脆与绵长。

忽然想到“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情境,苏子醉卧船头,捋袖露臂,大享那清风明月浩江,乃是快活万物万色;而仅是雪夜,我坐在阳台看雪,乃是快活这寂寥雪友,她以净覆盖万物,独显一白,与那苏子之意境无差。

“冰清玉洁”这四个字中,雪只能以“冰清洁”这三字形容,“玉”字是不适合她的,太脆弱,小我。上善若水,雪是水的另一种形态,绵柔而坚毅。

雪天真好。四面的雪仿佛天然的吸音器,有她在,原先的嘈杂、喧嚣、低沉的轰鸣,也几乎听不到了,因为雪纯洁、虔诚的姿态,影响了人们,使人也变得对现身处的世界尊重、虔诚起来,不敢造次,也不愿造次了。

我坐着,此刻不仅有雪,也有阵阵冰风,过人首,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使凉感慢慢融进皮肤,让人清爽、清醒起来,又愈发沉醉。

雪下起来,“雾凇沆砀”,上下一白,夜晚尤其是。除了近眼前的景物,其他的与天融为茫茫蒙蒙的一色了,平日里远处挡住夕阳与朝阳的高楼,终究也被隐没了形迹,连轮廓也看不到了,仅残留某角落的彩灯怪异地被举在天上,灯光模糊不清。

现在,我只会看我愿意见到的事物,雪天,把我不愿看到的东西都遮起来了,只把沉肃的屋瓦和楼下橙黄的灯光留下。不知不觉,已在雪中呆了两个多小时,文字断断续续地写下,全身被冰冷着,手脚麻木无知觉,望着雪,抬头、低头地写着。就这样执着,所谓我为雪痴,雪不负我。现在,太像那描述,“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介,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思绪万千,万语皆来,止笔于此了。呵,文人骚客,还真是“骚”啊,整天盯着那些小事,感怀这、又感怀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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