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那棵柳树后的背景一换再换,心是一座小小的平房,淡淡的飘出袅袅炊烟,后来是一堆瓦砾,一张张茫然的脸在废墟上伫立,再后来一条柏油路,刺耳的轰鸣声和无尽的尘土在她长发间纷纷扬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结结实实站了20多年,岁月催老了秋容,曾经细腻的皮肤凹凸不平,曾经灵动的长发沉重的拖到地上,但他依然在每年的3月,如期抽出嫩芽,给这个黑白的世界一丝希望。
然而旧时代的遗物终究会消失,大柳树的生命似乎也逃不出这个宿命,。它最终死了,死的原因荒唐可笑:台风来了,防止它被吹倒,只好提前砍倒。我丝毫想不通这理由有何逻辑,也许这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世界。总之他它是死了,上半身被砍倒,连同飘飘长发都被运走,留下一个骇人的树桩,那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仿佛一双又一双眼睛,在流泪,在流血。
我一日又一日走过,抚摸着那个断口,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我的生命里给它一点。但我知道,这只是徒劳,它的根还在执著地运输着养分,使得断口终日湿漉漉的,它不知道,它失去了补给,也如它的上半身,是将死之物了。
那一个冬天,它彻底停止了呼吸,我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它埋在一堆一如它一样破烂的雪里,被匆匆的行人以比雪更冷漠的眼光一眼绝杀。
熬过苦冬,我的心情始终没有好起来,不仅是因为它,成长的烦恼也把我折磨的像木偶人一样,我凝望着窗外的它,一点残雪躲在它的脚下,像一只畏畏缩缩的猫,我突然觉得生命是很脆弱的,而我则是可悲的。
春天过去了大半,它毫无动静,我也再也没有心思去理它,压力像蛰伏了一冬的蛇,变得更加活跃,我得像一个拳击手,每天似乎都要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我想躺下休息,岁月的车轮却在不断地滚滚向前,这被岁月的重轭制服的生命,失去了可能。
但我错了,那尸体仍然有思想,不屈服于命运,,在夏天将至时,它将自己凝聚了一春的生命力迸发出去,一株小小的绿叶从断口上冉冉升起。我惊诧了,凝视着那小小的,闪着光的叶子,它微微蜷曲着,似乎未能充分伸展,但它确实是生命,是生命的奇迹。我不能理解,是什么让这丧失了生命的柳树再度发芽,忘却过去的苦痛,抛下失去一切的包袱,奔向了新生命。
我突然意识到一些东西,生命是坚强的,我也是可以坚强的,凝望着眼前这株绿芽,我仿佛也看见,我心中的花即将绽放。下一站的旅途,无从知晓,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