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年龄早已无可考究。风雨的侵蚀,使它陈旧不堪;岁月的洗礼,让它寂静无穷。老屋如同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沉默着,看尽万千繁花落地,独自在自己的素秋里浅浅地活。
如今,我的到来,使它再次升起袅袅炊烟。
老屋的尽头是间旧式厨房,奶奶坐在矮凳上剥豆壳。她的手法娴熟,手指修长,指甲因日积月累的菜渍,失了本色,留下深色的黑。是这双手,牵我走过大街小巷,引我回到流淌在漫漫岁月里那段绚丽的日子。
“奶奶,我回来了!”那时我在上小学,每每回到家,推开琴房的门,最先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奶香,和奶奶浅浅的笑。那时的琴总是被奶奶擦得一尘不染,我将温热的牛奶喝下,浅浅地弹琴。奶奶则在一旁带着老花镜,安静地聆听。我知道,她虽不懂琴谱,却能从我来回移动的指尖中,寻觅出对音乐的悸动。
后来,我小学毕业,奶奶也便搬回了乡下。她总是念叨自己忘不了老屋,忘不了自己的根。许是年龄大了的人,总向往落叶归根的安宁。老屋是奶奶的根,历经苍桑,依然矗立。
“你回来啦!”奶奶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豆香夹杂着土腥儿向我袭来,奶奶抬头宠溺地凝视我。忽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牵动着细纹。“我煲了你爱喝的羹,跟我来。”她起身十分吃力,单手用力撑着凳子想要站起来,我见状连忙扶住她,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然后拉着我向前走去。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身影,我竞有种流泪的冲动。我接过汤勺,将碗盛满递给她。又是那一抹的浅浅的笑,泛起我心中的涟漪点点。
饭后,我将两张板凳搬到老屋门前,我与奶奶相携而坐。在夕阳的余辉下,老屋被镀上了金边,熠熠生辉间,往日里镶嵌于窗外的景象此时鲜活起来。我不由慨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微风吹动奶奶的两鬓白发,似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哦,老屋不老,老屋矗立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