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古朴厚重的书册,落上尘灰的古籍,遍布扉页的行字……
风起,阳落进窗叶,在灰土烟尘之中直直掩映那穿越亘古岁月的流存。心扉早已空然,但余那与谢郎相遇的风逸仙境。
淌过岁月的滚滚长流,横跨旷古的峥嵘风月,独自立于那古老陈破的朱雀桥上,那跳动流转的白宣墨玉仿若诉唱着心心掩映,流畅交融的初逢。
奇楼琼阁林立,驴车牛车横行的建安城,当真辉煌。雄浑高大的阁宇,几以玉以饰,以金为砖,尘土遍布的泥土地上轻轻放上毛制绒毯,任凭名家世族迹印其上,好不骄奢,却也难言风骨。过往子弟,无论白衣玄衣,纱袍绒套,皆含香薰,几乎人人俊逸之貌的城圩之中,倒也当真美哉。
乌衣巷首,王谢门弟,百年世家,无上荣华。在青石砖砌之中淡淡行走的世家子弟,身在世家,无不自立一派的雍容自在;身在寒门,却便是只得独掩一世的落寞伤怀。我再行独立着,漫步着。于那墨书玉雕之门楣横卧之际,我看到了每一个世族积厚百年的遗迹。为不冒之光讳,遂垂头。
再行之路,憾心稍减,却也不时抬首视门楣,却觉破败异常,无一可观。猛然之中,我好似瞧见了那梦莹之地——陈郡谢氏。此时,我心猛颤。猛瞧之际,于那朱红漆门之后,于那金制锁环之阴,我好似瞧见了那纵着破袍也自立风骨的子弟,我好似看见了那夜疾山谷,派自风流的魏晋名士,我又好似看见了那白袍谢石头星眸掩映之间的淡漠伤怀。高大的门第,雄浑厚重的笔书,又包夹了多少荣华与不可一世,又隐杂了多少伤怀与明枪暗箭?
往时的粗鄙之我,但见名士貌之广逸引人,世族之风的自由洒脱,却独独忘却了那也同样可明瞧的玉砖血泣,那肆论天子之后的伤感痛楚。在那个世族几可蔑视王权的年华里,有几多风光便有几多血雨腥风。林立的玉墙金瓦之间厚,重墨笔挥毫之际,掩饰住了眸中的伤怀悲戚,独留了那脊背昂首的谢家儿郎!
白衣深沉如墨水喷涌,星眸幽暗如暗潭激流,淡然过后的重归氏族,云淡风轻后的视民如己。我看见了东晋儿郎深埋心底的建功立业的万丈豪情,那爱民如子的道儒胸怀,当真叫人泣泪雨下。
心在颤抖,足在发软。明可一世离开浮华安己立足山野的人呐!为何愿再回归尘雾,劳心俗事?谢家儿郎恭身皇首,一低一重中包杂了万般的贵天下,千般的淡己,于不知何时,我泪沾上了襦襟。那悲凉慷慨,雄健深沉的挽歌,骤时成就一个时代的绝唱。
落下了,那落入灰尘中的古籍沧桑;遇见了,那肆意于古道旁的鲜花与败草。
感谢,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