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美好而纯粹,它以数以亿计的星辰共筑河流。它于几个呼吸之间,轻闪、悄逝,像极了人世的生老病死,生命轮回。冷醒异常却又真切无比。每一颗星茫的坠落,都以全身心的力量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并留点点星韵。在那途中,时常描绘出一个人的出生、成长、青春、成熟中年与老年——直至死亡。骨感而惑人。——题记
林立的水泥砖瓦,透光的玻璃墙,刻意栽种的灌木……在这里,甚至连阳光都刷上的白漆,美其名曰:自然!纯粹!我们的青年就住在这个城市,穿梭在鱼龙混杂的闹市区,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聚焦至青年疲惫的脸上,他的肤色黑黝却很精神,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而中虽有劳倦,但不难看出小伙子的身强力壮。青年横穿过那喧嚣的闹市区,一直前行,只是周遭随其步履而愈加冷寂。终于,不知走了多久后,青年终是到了家,摸出铜制的简制钥匙进了门。随着一声“砰”,青年的身子入了门。他的目光四处扫荡,似在寻找着什么。终于,他在自己卧室脏乱的床底找到了目标物——一张照片。照片很脏,上有不少陈年的熏黄暗迹。可青年手持照片的双手上有青筋,来回颤动,猛然几滴泪水滴落,而青年却始终紧咬嘴唇,抵死沉默……
五年前,青年刚刚离开乡村,初乍这个看似繁华无比的城市。那时的青年意欲满,誓要做出一番大事业,让家中的老顽固——父亲改变他那老旧到一塌糊涂——读书才有出路的观念。那时的他,只背了一个小包而行,父亲的眼光闪闪中仿若有泪水,但细又空旷深邃饱含着失望、无奈以及一种那个农村“小子”绝不会懂的东西。父亲一言未发,沉默冷然并未阻拦。而青年,就如他梦中幻想的一般,开始所谓的创业,执着地跑满整个城市,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他以自己全部的,那不可一世的少年热血企图给这个格式化的寸方之地全力一击,可奈何少年缘浅——他,失败了。可是,残存的执念又给予少年支撑下去的力量,他,还不想让人看笑话……直到现在,那赌气式叫嚣早已被现实埋葬。可怕到冷酷的现实总是给少年沉重的打击。
……
此时的青年,松开了紧咬的双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丝讽笑。咕哝至低,微未至极。“我……想回去了。看看他……也看看我。”半响之后的转动之音,极低、极低。他的遍布老茧的手,反复摩挲着照片中稍显老态的五年前的父亲,一切又重归沉默。
……
次日,青年醒转,他挑出自己初来城市时的衣服小心穿上,又轻轻把裸露在外的补丁翻了进去,穿上鞋,背上包,出去了。青年几经辗转,终于由那破旧的出租屋区离开,至了一家花店。他,买了一束雪白的雏菊。
很快,青年回到了老家。他在自家屋前,看见了久未曾打理的院落——荒芜杂乱。青年忽就间有了些慌乱,可又很快故作镇定。他推开了家门上些许的灰尘散落,阳光冷然闯进这个破败的地方。青年眼中的慌乱去,独留恒久的悲伤,他大步前去,把手中的白菊轻放在父亲的黑色相框上——以示悼念。屋内弥漫的是窒息般的死寂。
青年沉默着,他死盯着父亲微笑的双眸,上折射出的复杂神情。忆及风雨中来往的五年青春,又是沉默。恍惚之中,他又想起了临走之刻父亲的沉默以及复杂的神情。于一切萧杀之刻的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他起身, 跪下,紧咬双唇于沉默中痛哭。
“对不起,爸,我现在懂了!”鼻音厚重的话语单薄而无助,扼杀着一切新生亦或再生的情绪。于那瞬,他听到了父亲沉默的声音,低沉之中传达的,是入骨的思念以及无奈的认同。他,他竟是如此厚实的情感包凝在了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一次又一次的瞬然寂静……
听,那是沉默的情愫;看,那是沉默的声音。
已是傍晚了,淡淡的迷蒙笼罩在了这个偏远的小村。
青年的脸上有泪在流。
瞧,那空中的繁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