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转角处,蓦然抬头,总有一抹香,悠悠的,幽幽的,弥漫……

那是一幢不大的房子,白墙衬着红瓦,只有墙角残留着藤蔓爬过的青绿色,星星点点,房后是一大片松林,那香或许是松香?我微微仰头,松,有阳光的味道。

外公的房子,总透着一股子冷清,他一个人住,听母亲说,外婆已经过世近三十年了……他没有续弦吗?母亲像是看懂我眼中的意思,轻轻摇头,泛着落寞。

那是我第一次听母亲说起外婆,也许,将来的我也只能依靠别人来认识她。

那年,去外公家小住,他还是那样不苟言笑,只是在外打谷子。我摸索着来到他的房间,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清爽干净,只是那张仿古的床,像是混入成人群的孩子,格格不入,却泛着浅浅沉香,恬静悠远。

床头有张照片,泛黄,是个女人。照上的她莞尔,带着小小的腼腆,有些拘谨羞涩。时光磨损了她的面容,唯有那份温柔永存。放照片的玻璃剔透,相片背面,有一个娟秀的“香”字,漫着不明的典雅与韵味,恍惚,那香气,又来了。

轻轻抚上那个字,凹凸不平,是刻上去的,翻过侧面,又有三个小字,眯眼才看得清。

“我等你。”

刹那,好像明白那温婉的女子,是外婆。

摩挲着字,外公没读过多少书,在那个年代,他说,像外婆那样有知识的女孩在村子里很受尊重,可是,她唯独选择了那时木讷的自己,作为半自由恋爱的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那是记忆中,也是记得最深的,外公的笑,透着当初的淳朴,他浑浊的眼盛满柔情,仿佛眼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一如当初,女子浅笑,望他。

母亲掩面出去了,敞开大门,大厅有点冷,那股香不散。

后来,不知几年后,外公依旧守在那,他说:“你外婆啊,最喜欢屋后的那片松林,年轻时就喜欢来这,现在啊,她不在了……那,就我守在这里吧。”

“她还喜欢谷子,说想光,灿灿的。”所以,您就一直在这收谷子吗?

三十年,半辈子,那时香气正好。

我信轮回,我相信,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角落,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裙的清秀少女,摇曳着裙裾,有一个辛苦劳作的无声少年,静静地望着她,时光正好,你们相遇。

香,就是等待,最好的结果,最美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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