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季节,故乡都有独特的景色,趁着周末不注意,背上行囊,回去了。
三月的天色,哪怕黄昏都是清透的,泛起火烧云,空气平滑地进入胸腔,呼吸带着云儿的余味。汽车扎进密密的村落,溅起朵朵水花,趴着的狗儿们让开道来,夕阳洒下,撞上塘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青苔斑驳了砖墙,爬山虎争着抱上路灯,连射出的光都带着温柔。
深吸一口饭菜香,各家的炊烟冲上天空变成云霞,像是烽火,呼唤着远行孩子。蹄髈烧面筋,汁水四溢,绵软而有嚼劲。上汤苋菜,红汤夹着炖去咸味的皮蛋粒,像一碗宝藏。大虾球一团团裹上茄汁,咬开就弹到牙齿。爷爷奶奶看着我满嘴油腻的吃完饭,笑呵呵的带逛马路。马路地势高些,站在上面可以看见满镇开着桔梗,看见这片挖掘机履带间的孤岛,蒲公英飞得比石榴树还高,一直飘进稻海。
撇头,我又看见了村南那棵从前荡秋千的老树,嫩芽艰难的穿出了树皮,像是爷爷的老收音机斑驳地发出流行音乐,无力又顽强。想起,多少年轻人转身离开,离开老砖旧瓦,绿树红墙,和缓缓流淌一个小镇的少年的时光。经常回来的我知道,小村次次的变化,是远处的几根烟柱子,是某家门上的绿春联,还是越来越多的被葳蕤繁茂的植物覆盖的房屋。人们聚和离,云朵来又往,它真的老了,逝去了它年轻时怀中欢乐的孩子。
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的故乡后来会成为一个点,如同恒古不变的孤岛。但愿时光对你好点,留下草丛中那些小虫子的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