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匆忙,夜间已晚,茫茫大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与车辆。我并不着急赶路,因为那件事让我知道–即使灯灭尽了,那个人的那盏灯永远会为我亮着。
那天正是运动会前夕,因为我三级跳远成绩并不乐观,萱便带我来操场上练习。夜间的操场万籁俱静,只有赶往宿舍的学生们银铃般的欢笑。婆娑的树影在晚风里摇曳,零零孤星坠向皎月。稀疏的微云似乎喝了父亲的酒。双颊染上了微微红晕。我和萱只练了几次,路上却已无几人了。我担心哥哥着急,便匆匆和萱分手,直奔校门口。
上个车已是9点多,一路上只有路灯,虔诚的站在路边,为每一个归家的游子,游历的旅人指引前方。我焦急的看着前方。
终于到了小区,我与影相伴而行,哥哥则将车开到了地下车库。灌木丛里钻出一只温柔的白猫,她蹲在路边,深情地向长椅的方向呼唤。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几只玩闹的小白猫,他们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猫们也一边回应着白猫,一边跑到白猫身边。凉风似乎有一个大布袋,将喧嚣,明灯都抓进布袋里了,仅给这个城市留下几盏路灯与缕缕风声。我抬头看向家的那栋楼,一层一层的看过去,几乎所有明亮都被凉风装进布袋,但那一盏灯却格外明亮,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那是我家的灯,是永不枯竭的灯!我急匆匆的跑进电梯,跨进家门。那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几缕银丝取代了昔日秀美的青丝,深深浅浅的皱纹,爬上了她光洁的面庞。餐桌上还摆着切好的雪莲果。外露的果实已有些许氧化,但捻一块入口,仍是旧时的甜蜜。天花板上,灯,把窗外的黑夜烫出一个洞,洞里显露出白昼。
那个人似乎是听到几许响动,缓缓睁开眼,回过头来看到我,立即绽放出笑容。他虽已年过40,但在我看来,这笑却如李延年所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佳佳回来啦,早点睡,把水果吃了啊。”
那个人那件事一直被我铭记在心。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有母亲在,家中灯,会为我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