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顽童,就是我外公,成日周游于史书神话之间,优哉游哉,糗事不断,惹得邻人啼笑皆非,闹得家人哭笑不得。
外公对学习的热情一度在村里成了佳话,但他的痴狂也立刻变为笑话。还记得那个清晨,外公披着凉衫,戴着副眼镜,埋头钻研《史记》,我在一旁修剪花草,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鸟儿在不远处欢唱着,忽然间———“岂有此理!”外公一蹦而起,大喝一声,一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青筋直暴,眼珠子都凸起来了:“吕后简直太过狂妄!霸占王位也就算了,还不把人当人!如此狠毒,罪该万死!”还气呼呼地鼓着嘴,直喘粗气,吓得那想偷肉的野猫一溜烟跑没影儿了。不一会儿,又笑嘻嘻地叫 :“商鞅变法,造福万民,好哇!”可一下子,他又痛哭流涕:“商鞅死得太惨了!如此贤明,却被人害死了!呜——”唬的外婆一惊一乍:“不得了,这老头儿疯了!”又骂道:“看书哪有你这样看的?老小孩一个,一团孩气!”外公也不说话,就看着外婆嘻嘻笑,装傻呢!
不光是《史记》,看《封神演义》时,外公心血来潮,不知从哪搜罗来草帽和斗篷,拿根竹竿,找条鱼线,扮作姜子牙,说是要掉“大鱼”;看了苏东坡的诗后,又着了迷,在屋后围了块地,美其名曰“北坡老士”,夏日韭菜丝瓜,小虫嗡嗡,冬日菠菜绿油油,搭早粥吃,却也清甜。
外公就是这样,快快活活,自得其乐,很多人都说他孩子气,不成熟,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当我看到他挽着裤脚,扛着锄头,迎着暖阳,爽朗大笑,后面一群鸡鸭咕咕呱呱,一旁小狗吠叫时,我恍然大悟。
人生不应该时时刻刻的庄重,孩子气亦不可缺。像孩子一样活着,心无杂念,随心所欲,正如丰子恺所说:“老的是身体,灵魂永远不老。”生活如诗,岁月静好;世间如画,逍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