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那件事–张语萱

周日闲暇,我喜爱去偏僻小巷间走走,看四季变换的景,更爱看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便是一个烟火世界。
遇见她,便是于此,在深巷午后,宁静,洒落细碎的阳光。
我听得那阵阵筝声,悠扬,舒缓,像在细细地诉说,穿梭于巷间,引我前去,便看见她,银丝如雪,却挽作小髻;皱纹满面,却画得面白唇红。轻弹,微醉,浅笑,一听曲调,那是《战台风》啊!
随着曲子的深入,她却不再轻柔,变得愈加有力,愈加铿锵,双手时而前后,时而左右,变换着,拨弹着,在琴弦间舞蹈,跳跃,颤动,摇摆,宛若蝴蝶飘飞,夏雨急骤,身体随着曲调轻重晃动不断,时猛时缓,眉头紧皱,嘴角紧抿——那是台风要来时鼓舞人心的呐喊!那是人民面对灾难必胜的决心!台风要来啦!
突然间,她猛得俯下身子,那么迅速,那么猛烈,手指突然间加大力度,仿佛要将琴弦勾断!摇、挑、勾、抹,却只见得绿白弦相交颤动,听得琴声在耳边轰鸣,时而刮奏,时而扣摇,那是海浪在翻涌,那是狂风在嘶吼,那是人们在战斗,奔跑,呐喊!她的头越压越低,几乎压住琴弦,神情压抑,却又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一阵密密地摇指,她仿佛孤注一掷,沉闷、刺耳间却又有震撼的壮美,好似银瓶破碎,布帛撕裂。又是大幅度的刮弹,潇洒地挥甩后,她长舒一口气。
一切又归于之前那般舒缓婉转,她微仰着头,弹奏最后的曲调,依然微醉,浅笑,却轻轻地哼唱。曲毕,她抬起头,站起了身。我追上前去,问她:“您弹这首曲子,不累吗?”她笑了笑:“我喜欢。”她淡淡答。
“我喜欢”,多么简单,却又那么难。我们往往在琐碎和繁杂间迷失方向,却忘记了最初的本心,最初的真挚与喜欢。正如梅说,忙为心亡。心亡之人,为他人活着;心活之人,无处不清欢。
我思索着,想着那人,那事,想着回去要掀开封尘已久的琴布,弹一首《渔舟唱晚》,再来一曲《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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