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于一枚红薯。
那日在厨房中,本是想看看家中还剩什么食材,却意外发现角落架子上的红薯竟已发芽。那芽才刚出头几厘米,蒙在要被吃掉的压抑氛围中,连色泽也暗淡了几分。我又惊又喜,忙叫家人来看看,这被“绝望”催着生长的红薯。惊讶过后,便也不了了之了。“它或许作为某日的食材,已经被吃掉了吧”,我想。
再见它则是隔了几天,我在客厅无意见到,它被放在茶几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的芽又抽出了几厘米,已然是一条枝茎。一个大大的白瓷盘里,放了些许的水,红薯安静地在水里偷偷地生长着。它不知,在都市里,它作为食物的意义,远没有作为“花瓶”受人追捧。我看着它,不知是该为其“劫后余生”而庆幸,还是该为它终期一生,虽不经历风雨但连土壤都接触不到而叹息。
又过了数天,红薯早已被移到了落地窗边。它的枝茎已伸展开来,红薯皮还是健康的红褐色,向上是“绿色森林”,向下它的根须已经布满了整个瓷盘,如触角般,有力地攀着盘底,就像根须依恋着土地。然而土地是柔软的,它包容着所有生命,而工艺品是如此高傲,不知给生命让步。我知道,红薯就算拼劲全力也无法穿透没有裂纹的瓷盘。然而那又怎样,它的枝枝蔓蔓向四周放肆地延伸,绿油油的叶子像孩童般充满生机。就在这一隅春中,我感到生命的蓬勃和希望。我想这枝芽并非由绝望催生,绝望只会摧残它,真正让它萌芽的是那绝处逢生的希望啊。它本着对新生命的渴望,用自己储存的能量,让生命在绝处涅槃。从那刻起,它不再是一棵将死的红薯,而是一个充满能量的生命。只是它的使命不再是成为让人果腹的食物,而是成为了人类案头或茶几上的风景,甚至于人类会赋予它不屈服命运的精神。
我蹲下,细细地看着它,这红薯看似接触不到有营养的土壤,实际是早有积淀;看似是我在怜悯它,其实是它在怜悯我。在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随波逐流,接受着快餐文化,消费着肤浅的快乐,不安于厚积薄发,浮躁地过着每一天,早已忘了生命是在潜移默化中进化的。
我往瓷盘里加了点水,看着它安静却又张扬的枝叶,我希望它就这么生长,长得枝繁叶茂,长得恣意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