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年幼的我坐在爷爷新买的电动三轮车上,与爸爸同去砍柳枝。到了石桥边,我跳了下来,爸爸用工具砍了几枝柳,我看着石桥与砍下的柳,和缓缓的东逝水,总觉得有些伤感,往来翕忽的鱼时隐时现在浪花里,总是会有些柳絮飘下枝来,水中的鱼儿有的在原地似乎与别的鱼在交谈,有的随着柳絮向东逝去。
回去了。到了门前的小河旁,小心翼翼地将柳插入土中,我对着柳许下虔诚的愿望,愿这世上不再有悲离。
谁知,造化弄人。
第二年,我心爱的宠物便被车轧了。我至今还记得它不舍、难过、痛苦的眼神,还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几分期许和留念。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奶奶爷爷便打算将它埋入柳树下,他们说,这是因为柳与留谐音,这也能使它留下来。纵使我并不相信,却还是急切地想去编一只柳环,与它同葬,使它为我留下来。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也真是自私得可怕。
再长大一些了,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因为爸爸妈妈担心乡下的小学不好,便将我接上了城,奶奶爷爷很不舍。
临走那天,奶奶说:“囡囡,去了要听话,不要惹他们生气。”“我知道。”我没机会惹他们生气,我咬了咬唇,没把会半句话说出来,不想让奶奶担心。爷爷沉默着,一声不吭地走开。
待我与爸爸妈妈要出发时,爷爷急忙跑过来,递给了我一枝柳,他沉默着,最后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囡囡,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他们操心。”他哽咽的话,使我更加难受,攥紧了手中的柳,点了点头。
车窗中的爷爷与奶奶,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却也说不出哪儿老了,背还是那么的直,头发还是那么的乌黑,皱纹也没多几条。
碧绿的麦田此起彼伏着,像是在挽留我,春风为我唱起挽留的歌,爷爷奶奶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眼圈渐渐泛红,柳的断处渗出了透明的液体。
我明白爷爷递给我柳的原因,但君要臣走,臣,不得不走。
路过石桥,缓缓东逝水里夹杂着鱼,像极了那年春天,岸边的柳依旧,但是手中的柳提醒着我。
又是一个柳絮飘飞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