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 王亿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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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一刹那，刹那一芳华。
二十瞬为一弹指，提指落指间的点击，有时筑就了一堵墙，分隔成了迥异的世间。
就像重填志愿时，我对着屏幕，毫不踟蹰的写着我的未来，在透过窗棂的风吹得正欢脱时，点击了“提交”的键，然后，方颔首，听风。
似乎一切都是释然，释然中带着柔和，柔和里伴随快活。
点击，就是选择。
自古，那一刹那间的点击选择，成就的“倚歌疏狂”，乃多数。
譬如那可敬的生命，昭君。鞭轻轻一挥便直指塞北，只是一刹那的事。自此，便告别了京城的繁华、房中的胭脂以及金粉，在马上，踏着黄沙海洋，奔腾于大漠边疆。也不知，会否思念笙箫的婉转，而弹起塞上的曲子，千秋胡语入琵琶。大概，在夜里，昭君仍是梦到故乡的。只是，仅仅只是梦到罢了，偶有的思念便全倾注于一壶浊酒，伴着风沙，仰天喝下去，便什么都过去了。
因为当初是她点击了自己未来的模样，可是这个未来不是很好吗？女子的一辈子，就该这般点上绛唇，披上绣满凤凰的嫁衣，坐上大轿，晃晃悠悠走进她的另一半人生，有个人疼。
还有，鲁迅的挚友，萧红。一个写下“满天星光，满屋月亮”的女子，在青灯黄卷下，质问向外的余生。她，在岁月给她的键盘之上，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那个“流浪”，离开了那个已经为她绣好嫁衣的呼兰。问时间借了一支烟，一路抽一路走；问余生借了一支笔，一路走一路写。
点击了流浪，便只好流浪下去。
很多时候着实觉得萧红的命苦，不过，可能命苦的人才会在那一群不苦的人里呐喊，诉说当初的自己选择的路，从未后悔，从未颓唐。即使没有过到一个女子该过的一生，却过了别人未曾谋面的半生。
那就足够了。
类似妙玉，自称是“槛外人”。带发修行的女子，素衣，青襟，执卷。她，在命运给予的雷雨之中，点击了“孤独”。可能比“质本洁来还洁去”的黛玉多一点刚强，又比探春多一份风流文采，却只得在庵里，流自己辛酸的泪。不过，那也是美的。可以听到风自由地吹，听到内心的慈悲和泪水，孤寂地怒放，也是好的。
她们，三个女子，过着不同的生活。
在不同的风云时代，看一样的风起云涌。
点击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史诗，就过下去。过得有歌声，有美酒，偶尔思念，一笑就走。自古以来的伟岸，总是极相似。
我也是一个向往着伟岸与诗意的女子。
不久前，我点击了那个指向未来的键，不曾犹豫。
如今，我如愿待在这个地方，看这片土地上空的星云，遇见与我同样选择的人，拿着问岁月借的笔，写自己的岁月。
既然来了这个几千年前的某个他呆过的地方，那便想着他是怎样舞文弄墨，怎样等，期待天明。而我，走在自己的路上，偶尔茕茕孑立。
一辈子，选择了很多的诗曲，让我去填词，而我也选择了很多的平仄音韵去赴命。面前那么多的事物，总会红衰翠减，而我走过的、踏过的路，必定层次分明。
弹指一瞬间，红尘已渺远。人生的红尘漫漫如古的诗篇。点击的、选择的将来，不要回头，去闯。
就会在青丝沾白雪时，欣慰于当初，点击了如今的，那个自己。
王亿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