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透夕晓,日照西桥,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渲染成了火红色,我轻伏在窗前,忽又想起奶奶的音容。
小时候最爱去的就是奶奶家了,记得院子里有棵参天的银杏树。每到秋风飒爽的时节,银杏树就披上了金色的新装,风一吹,黄叶便似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一个个玛瑙似的银杏果也散发着成熟的气息。说起银杏果,不由得想起“烫手哕,热白果”的叫卖声,炒熟了的白果剥去壳,就是绿玉一般的一颗仁,吃起来有种特别的清甜。
那时我也有幸跟着奶奶一起去打白果。奶奶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看准白果,然后用竹竿的顶部轻轻地敲打挂满白果的树枝,“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后,白果就似一个个老实的老头儿,坐在地上。我不禁拍手叫好,自己也想尝试一下,可当我拿着竹竿朝银杏树东挥西舞几下后,只听到竹竿划在空中“呼呼”的响声,而那些白果呢?就似一群调皮的熊孩子,摇头晃脑的,好像在跟我玩捉迷藏。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将竹竿还给奶奶,奶奶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安慰我道: “乖孩子,不要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说着,捡起地上散落的白果向厨房走去。
我玩累了,便坐在银杏树下休息。不得不佩服,做农活儿奶奶是真的厉害,她要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听父亲说,爷爷年轻时是个裁缝,常年在外,家里的事都是奶奶来做,种田、插秧、烧饭、带他们姐弟三,都不在话下,甚至背上背着孩子依然能在田间有力地锄草。
耳边忽然传来奶奶的呼唤,我不由地回过神来,跑进厨房,坐到小灶前。柴火上残留着丰收的余温,跳动的火苗摇曳着,渐渐地照亮了暮色沉沉的傍晚。奶奶微微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白果,一一地放在我面前的碗里。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白果清甜的味道顿时在唇齿间漫延开,融进我的五脏六腑。
“奶奶你真厉害!”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奶奶笑了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我哪有啊,哎呀,老了,老了,只能在家做些家务活儿罢了。”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听她叹息,也看她莞尔,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奶奶没有老……”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细密的皱纹早已在奶奶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奶奶已没有了年轻时在田间劳作的干劲,但在我心里,她一直是那个勤劳能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