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欢笑,她是应和我的歌声;我若流泪,她是陪伴我的星光。
她是我一直爱着的故土,那个陪我在原野中急驰,月夜中欢笑的地方。
她本是那么纯净。春夏秋冬,“无边绿锦织云机,全幅青罗作地衣”,她总是被麦苗裹得严严实实的。幼时的我,常拉着一群稚气浓浓的孩子们,泡在田中,捉小虫,玩迷藏,每每到了炊烟袅袅时,才带着一身泥巴,恋恋不舍地分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厌烦地早出晚归,为一只奇特的小虫而欢喜,为一阵从未相识的风追逐。仿佛没有了时间这东西,一切就会这般,定格在永远。
可惜时光太瘦,指缝太宽,少年终会奔向远方。“岁月人间促”,回首萧瑟处,她是那么令人担忧。
如今,依旧怀着对那片净土的向往,伫立在家中翻修后的三层小楼,放眼,记忆中的农忙沃野,荡然无存。一年四季生机勃勃的麦田,似也被掩埋在了岁月,中取而代之的则是稀稀拉拉的矮小果树,在风中摇曳,让人唯恐就倒在了这风中一般。稚嫩的童声,午后老人的笑谈,也不再在村中响起,而是被机器的轰鸣和汽车的鸣笛所占据,也没人再愿依靠在夏夜的庭院中透过榕叶,仰望星空。那份回忆,也只能蜷缩在乡村的一隅被科技所赶出这儿,被人们所遗忘,同当初稚童们所追逐过的风儿,浪迹天涯。寻寻觅觅,踏上被张牙舞爪的霓虹灯罩得密不透风的夜路,找到了儿时玩伴们所住的房屋,透过被电视光笼罩的窗户,却看到的只是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机电脑,时不时蹦出一个流行词语依稀面庞,或是形同陌路而投来的怪异目光。那与童年持平的友谊,看似也不过是一生中无数树叶中一片的萍水相逢罢了。我爱傍晚的挥手而别,爱夏夜的秘密虫鸣,可是,这一切,都变了,都是那么令人担忧。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一直深爱着她,我的故土,即使,她在岁月中摇摇欲坠,即使她物是人非。
因为,这儿是我根系深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