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王亿尧?

适合
很多时候就觉得夏天暴雨时不适合打伞艳阳时不适合戴太阳镜流汗时不适合罐冰可乐无聊时不适合啃西瓜。
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夏天的时光里。
大檐帽。花青色棉布裙。色彩交错似锦的果味特饮。双眸澄澈自带体温的猫。游走在街头巷尾,唱一曲《离骚》。
风云变化,雨季的来临不过是天空的潸然倾诉,它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倾盆。那落下之后,本该由地上的人接着,地上的人本该淋湿,本该有此感受潮湿与闷讷交融的黄梅天气,本该懂得这雨是天空的泪。可是偏偏出了个自以为聪明过人的鲁班,打造出某个名为伞的东西,让每次雨天的青暗里混入些个格格不入的色泽。
然后便没有了千古年以前,嬉笑善感地取一柄荷叶放肆奔跑。没有了斗笠蓑衣孤独俨然的远意。亦没有了白雨跳珠乱入船。曾经的鱼米江南,竹编帽,大渔网,小扁舟,绿湖水,红白上衣,藏青裤,笙歌婉转之意,怎一个美字了得?那种美是江南小镇姑娘在雨中不打伞,依然袅袅婷婷。
不久以后,艳丽的油纸伞与绸缎似锦的旗袍就取代了它们,一直至今。乡城人的思想里,好像只有油纸伞才配得上雨季常存的江南。
我却以为不然。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下的我们却漠视枯萎,拿起伞,终只为了自己,为了那惶惶不安的眼泪别打扰我的阳光下生长。我们不言,不语,面对那个亲手被我们摧残的伤心流泪的自然,视而不见。你哭了,我不听见就行,多合适。
你哭了,我不听见就行。
我哭了,你们听见了罢?
你要是再敢哭,就自生自灭罢。
可是我难过。可是你们不管我。
…………
那个曾经温和的它美丽的它沉默善良的它在事隔多年之后,落得如此下场。它已不再年轻,不再轻狂,不再屹立不倒,变得隐忍,变得感伤,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孤芳自赏。
不,没有孤芳自赏,毕竟,已是面目全非,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曾经不是很好的吗?你曾经不是不“常哭”的吗?
还是说下雨天不适合打伞?
抑或是,你的暴烈太温柔?
彼时的我,独自一人坐在夏日的时光里,灼灼的太阳似是惨淡一笑——
夏天到了,多适合淋雨。
我猛吸一大口冰汽水,笑着回答——你仍是美,多适合江南小镇。
那个名为自然的它,正轻轻向我走来,它俯下身对我耳语:水乡姑娘打着伞的样子真好看,只是那小桥流水,斜顶白墙之上的苍穹,要是更蓝点,多好?
倾刻一笑,风来意醺,那些因我们而起的不适合,都在拥抱自然之后,得以瓦解。
我轻轻安抚着臂弯里的猫,临风听,十里柔情,似看见烟雨江南,红日一轮,青天映衬,多适合唱一曲《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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