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素食,吃斋诵经,梵音荡涤心境,于清苦中凝起真趣。
——题记
因父亲的工作的原因,我有机会随他前去,寄居在寺中,体验起滚滚红尘中的世外生活。
听说有人特意花钱在寺庙中体验这安宁的生活,我独苦笑——我不是佛教徒,我甘于俗世中的狭隘逼仄的艰难求生,对于这清苦的修行没有半点兴趣,相反,只求这段岁月早早结束。
清晨即起,跟在沙弥后面做早课。我睡意未消,捧着本经书跪坐在莲花垫上,看不懂经文,念不出咒语。我非教徒。偌大佛殿里梵音袅袅,檀香盈盈。,我的心却已在挂念早课后的清粥的米香,远远地听见村落里雄鸡啼鸣声,觉得有趣。此前我总是恼它报晓惹我清梦,现在感激它给这“修行”带来一丝生趣。
早课过后,到斋堂中吃清粥,虽说不是化缘度日,但对于我这种生长于城市的人,犹是吃不习惯。但规矩使然,除此之外,没什么可吃的。因而清粥便成了美食,粥米浸在白汤中,在瓷碗衬托下显得透出一丝晶莹的天青,像幅艺术品。食不言,我学着沙弥的模样迅速地喝完,试着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对待饭食——尚有人在温饱线上挣扎,而不须劳动的我有粥,已是莫大的福。
接着是一上午的诵经讲经,我获准不用参与,便在寺中漫步。我在廊下悄声走着,抬头见青山巍然,郁郁苍苍,草木葳—,有白色的鸽子停在琉璃瓦上。它们一排排静立,像被这虔诚的佛乐感化一般。我视线向下,落在精巧的双层飞檐上,檐下正是美丽的彩绘,四周饰以莲纹,中间绘着佛经中的故事,造型亦栩栩如生,我很快沉浸在这些彩绘里了——释迦摩尼低垂的双眼中藴着普罗大众;菩萨慈眉善目,力士却个个怒目圆睁似要改变一切不公······仿佛来到西天,不信佛的我竟也有了一颗信徒般虔诚礼佛的心,顶礼膜拜。
一阵风过,鸽子受了惊“扑棱棱”地飞起,我清晰地看见它翅膀下绒羽的颤动,一时欢喜起来。如果不是在山中,如果不是在这样简朴甚至清苦的布衣素食的生活中,我如何发现鸽子翅膀下绒羽的颤动?如何会发现郁郁青山间的生灵之趣?如何会悟得尘世间一粥一饭之趣?
我的心灵战栗着,为那回荡于寺院上空的袅袅梵音,为山上简朴生活所带来的人生感知,为清苦岁月中觅得的乐趣。
清苦的修行亦有人生之趣,我返回城市后,每当烦躁时,想想山上的鸽子,想想那段不一样的清苦生活,便能平静下来,去寻觅琐事中的乐趣。